云散月明誰點綴?
天容海色本澄清
蘇軾被貶惠州時,他已經“絕北歸之望”,以為惠州將是其人生最后的驛站,他為此還特地寫信讓兒子蘇邁等人搬家至惠州定居團聚。兩三年過去,調適心境后的蘇軾,寫了一首題為《縱筆》的詩:“白發蕭蕭滿霜風,小閣藤床寄病容。報道先生春睡美,道人輕打五更鐘。”這首詩歌讓蘇軾的政敵十分不悅,再次加大了對他的打擊力度。蘇軾被貶的下一站是比惠州更遠更荒涼的昌化軍(今海南儋州)。
面對突如其來的更大災難,曠達如蘇軾者,也未免驚慌失措、六神無主。他曾經如此描述過自己的心境:“臣孤老無托,瘴癘交攻,子孫慟哭于江邊,已為死別,魑魅奉迎于海上,寧許生還?”當時,很多人認為到海南“首當作棺,次當作墓”。在當時的蘇軾看來,自己這把老骨頭只能葬身海外了。
但是,元符三年(1100年)四月,蘇軾居然被赦還內地。當時,蘇軾已經對海南產生了強烈的認同感,和海南的告別注定是一場難以割舍的離別。
接到赦還內地的詔命后,蘇軾用了差不多兩個月的時間和海南朋友告別,并于六月二十日登舟離開海南。星夜渡海,蘇軾感慨萬千,寫下了著名的《六月二十日夜渡海》:“參橫斗轉欲三更,苦雨終風也解晴。云散月明誰點綴?天容海色本澄清。空余魯叟乘桴意,粗識軒轅奏樂聲。九死南荒吾不恨,茲游奇絕冠平生。”從這首詩歌中可以看出,盡管蘇軾對海南依依不舍,但是能夠歸老內地,他還是非常高興的。這首詩歌的大意是“斗轉星移,即便一直是雨綿綿風不停的天,最終也有放晴的時候。我本來就擁有孔子“乘桴浮于海”般的濟世之志,這些年經歷的挫折讓自己心里更加澄澈安寧,翻滾的海浪讓自己感覺是在欣賞軒轅帝奏樂。被貶海南讓我九死一生,但是我的心里不會有什么怨恨,這實在是一生中最為奇絕的經歷。”走過人生的低谷,蘇軾還是那么曠達,真是一個“不可救藥的文人”。
“云散月明誰點綴?天容海色本澄清。”這句詩描繪了風雨過后的海上夜景。月朗星稀,云朵聚散依依,海天相接,一派寧靜的氣象。夜色的恬適安寧與詩人九死不悔、澄澈清明的心境相融合,讓人看到了一個新生的蘇東坡。中國自古就有“詩言志”的傳統,蘇軾寫海景的目的,最終還是彰顯自己的心境。是啊,能堅守自己的心性,如皓月一般皎潔,如同碧海青天一般澄澈,最終迎來了雨住風停的朗朗乾坤。儋州是蘇軾人生中的一個轉折點。海南人民以極大的包容心迎接了這位大文豪,而蘇軾也以自己驚世絕倫的才華和士大夫的擔當精神回饋了海南人民。
《和陶擬古九首之四》
少年好遠游,蕩志隘八荒。
九夷為藩籬,四海環我堂。
盧生與若士,何足期渺茫。
稍喜海南州,自古無戰場。
奇峰望黎母,何異嵩與邙。
飛泉瀉萬仞,舞鶴雙低昂。
分流未入海,膏澤彌此方。
芋魁倘可飽,無肉亦奚傷。
《和陶始春懷古田舍》
茅茨破不補,嗟子乃爾貧。
菜肥人愈瘦,灶閑井常勤。
我欲致薄少,解衣勸坐人。
臨池作虛堂,雨急瓦聲新。
客來有美載,果熟多幽欣。
丹荔破玉膚,黃柑溢芳津。
借我三畝地,結茅為子鄰。
鴃舌倘可學,化為黎母民。
《六月二十日夜渡海》
參橫斗轉欲三更,
苦雨終風也解晴。
云散月明誰點綴?
天容海色本澄清。
空余魯叟乘桴意,
粗識軒轅奏樂聲。
九死南荒吾不恨,
茲游奇絕冠平生。
?
?
相關鏈接:
儋州東坡文化旅游區各景點相繼亮出“真容”《東坡海南》參加文博會藝術節展演海南辦“蘇東坡與文化儋州”學術報告會 面向社會有獎征文原創民族舞劇《東坡海南》惠州上演 以東坡為緣促兩地文化交流舞劇《東坡海南》海口再演兩場 ?
?
?
(編輯:王秋芳)